流星锤的布局、练法及源流
一、流星锤之布局
流星锤,亦为带绳之一种暗器,全体分为三部,即锤身、软索、把手是也,大抵与绳镖相仿佛。
唯锤头之情势则个个不同,有浑圆者,有瓜形者,有棱角甚多者,各随学者之意而定去取。盖情势之与光阴本无怎样干系,正不必拘于成式,即舍此数种式样而自成一式,亦未尝不成也。
锤身之大,约如平凡之饭碗,其轻重亦无一定。才能富裕之人,则用锤略巨。才能单薄之人,则用锤略小。以最平凡人所用之锤,约莫四五斤支配。其大者则六七斤、八九斤不等。其最小者,亦不得在三斤以下。因锤之为物,既无锐头利刃可以伤人,其借以制敌者厥在分量之打击,若用锤太轻即失其效能矣。
锤身之末了,预留二象鼻眼。象鼻眼中,则贯以铁环,更以绳扣住其环。绳名软索,宜以蚕丝与头发殽杂辫成。如用鹿脊筋,劈成细丝,三物同编更佳。因此三物皆坚固而不易摧折。
锤身固重,发射时更益以臂力,索上所着斤两甚为宏大,若非用此等坚固之物殊不敷以临之,非若绳镖之仅数两可比,故不克不及用麻绳与棉绳也。
软索粗如手指,长二丈半或三丈。把手唯在初学时用之,有相当光阴今后即可舍去。亦以坚竹为之,粗盈握,长三四寸,与绳镖上所用者完全相反。平常亦将软索拗为四折,束于腰际,锤与把手并垂右腰下,索之末了则靠左腰,亦与绳镖扣法无异,暂且使用至为便宜。
二、流星锤之练法
流星锤之运用可分两种,即甩打、劈打是也。
所谓甩打者,其发锤与绳镖相似,但有侧击、压击、打击之分。甩锤一匝,纵横掖出,以拦击仇人之一边者,是谓侧击;甩锤一匝,从外表盖下以取仇人之顶门,是谓压击;甩锤一匝,从底下泛向上,以取仇人正面,是谓打击。以上统称为甩打,是开头锤法。
至于劈打,则并不须甩锤,但以一手握住锤头遥掷仇人也。其法实较甩打为难,而仇人最不易防。盖甩打之法犹可借甩劲之力以攻人,劈打则完全凭臂力以取胜,发锤之力相去固已甚远。且甩打必需甩锤,易为仇人所见而防备,若劈打者一扬手而锤即出,仇人防不堪防矣。
劈打之法,亦可分为掷、撇、撤三种。掷即向前托出,以取正面之敌;撇即将锤向发锤一手之外侧撇出,以取一边之敌;撒即将锤向发锤一手之内侧撇去,或于退走时将锤向后撒去,以取一边或后方之敌。
动手之初,宜先练甩打法中之侧击。立土垣,高三尺,长三丈,阔二足。于垣上画圈为的,圏对径约八寸,每隔二尺画一圏,并列成一字形。练者立土垣之一端,握绳凝思(与绳镖握法相反),将锤重新上甩一圏,即术语称盘头者是,待至肩前,即向迩来之一靶甩去。然后渐渐加远,致使于最远之一靶为止。然后再练压击。先于地上画一长方形,阔二尺,长三丈,更于其内用石灰画圈如土垣以为的。练者立其一端,将锤由后泛前甩一匝,待至前上斜时,即向迩来之一靶打下。亦由近而远,至最远一靶为止。然后更练打击。打击之法,与绳镖无异,可以参看,不必细述。其靶仍用土垣。
此三种端正,练至皆能应手而中,则关于甩打之技已告告捷,即用以临敌亦能制人。若欲更进一步,则练习劈打。
劈打之靶,亦用土垣。练者对垣而立,初相距约一丈,今后渐渐加远,直至二丈以外为止。先练掷法,即以一手握住锤头,一手握住软索之末了。认定一个圆圈,乃提锤至胁际,运足臂力向其的掷去。掷法练至能应手而中,则可练撇法。人侧立,发锤一手之肩向靶,乃提锤至握软索一手之胁际,运足臂力向外侧撇去,以取认定之一靶,亦至能百无一失为止。然后更撒法。人亦侧立,但握绳一手之肩向靶,提锤于外侧(其式屈肘平肩,锤在肩前),运足臂力内侧撒去,以取认定之一靶,亦能百步穿杨,然后更背靶而立,依上法向后撒击。至以上三法,能于二丈外应手中的,则流星锤之能事尽矣。
唯练锤之距离先近后远,与别种暗器相反,而靶子上之圆圈却不必渐渐变小,因镖箭等物纯靠其尖利之簇以制人,则所取之的如眼、鼻、咽喉、太阳等处,部位极小,若身上各部,有衣服掩藏,不笔重创,以故须打小靶子,不然即没效。而锤之为物,则纯靠分量击人,不管肢体之何部,但须着锤无有不伤,故所取之目标较大,不必更列练小靶子也。
三、流星锤之源流
流星锤一物,实自短把链子锤脱胎而出者。所谓短把链子锤,即锤头之后缀以二尺长之铁链,链之末了又缀以六七寸长之短柄,实为软硬把之短兵器。此物非中原所创,实传自西羌,唐昆仑奴摩勒善用链子锤,因是遂传播于中土,迨后有同州管绳武者,始变链子锤为流星锤。此锤乃由兵器而成暗器,传播渐广,故唐宋名将多有效之者。而宋代傅映玉尤以锤得名,驰骋国土,屡屡飞锤制敌,故有傅家回马锤之称。此可见流星锤之见重于事先矣。
及子孙愈提高,创造愈多,机巧百出,暗器之精妙者渐多,此流星锤人且以其粗笨而舍之。降及近世,用此锤者已不成多见矣。江湖卖技之流,虽类有此一物,既疏小不合式,亦仅以作打围场之用,不复视为紧张之器。盛极必衰,物如同是,而况于人乎?
友人陈梦夔,生性异人,幼即好武,顾其所学亦与恒人异,凡通行之拳法兵器非所愿习,必寻其冷清而他人不习者而习之,兵器如笔挝刀牌之类,今世人且不克不及举其名,而陈独乐之而不倦,暗器则流星锤为尤精。
陈尝语余曰:“人但知趋熟避生,竞择潮水者学习,古法之失传实以此也。余非不乐与人同,以是如是者,冀古法庶可如缕缕不停耳。”余深然其说,请试之。陈亦不拒,笔挝等法固世所不传,而其流星锤尤足令人恐惧也。
陈携锤与余行田野,过一古墓,墓亭尽损,唯四石柱屹立于夕阳衰草中。陈谓余曰:“请即以此石柱为的。”乃解腰间流星锤执之手中,立二丈外,喝曰:“左一柱。”声未绝而锤发,铮然一声,左柱已飞去一截约尺许,锤力衰下落。陈左手一抽,即飞回,举右手接之如拾芥。又喝曰:“中右柱。”一转手间,锤又从旁撇出,右柱又铮然飞去一截,左手略一管束,锤又在其手矣。如是凡五发,无所失,始收其锤。余不由黯然曰:“如子之锤,石且立碎,若着于人犹有生望乎?洵可畏也。”陈笑曰:“用以击石,固须用力如是,若以击人,则毋须用多么力气也。然即轻发,人当之亦重创矣。余之以是能如是者,练习亦非一日,苦功当在十年以外。若才能不充,光阴浅薄者,欲发此七斤之锤亦已费力。”
陈君所用之流星锤为瓜棱形,以熟铜铸成,软索粗逾拇指,盖以锤重故细恐不堪,并不必把手。软索之末了有千斤套,缠于左腕。据彼自云:“右手可发七斤以上之流星锤,若左手则仅能四斤以上。如发此锤,则不克不及取准,正在苦练。”且云:“用无论何种暗器,务须两手皆能,始便宜有效。若仅练右手,偶尔即无由腾空,徒精不益。”
上述流星锤之练法,即陈君所告余者。以陈君亲历其境,而又能精于其技云云,其言定不虚也。